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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玉成子的秘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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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半仙道:“玉成子只教過你一個時辰,便閉關去了,平時話都不與你說,是也不是?又叫你每半月去鎮上運幾車東西回來,放在內院即可。與其說是弟子,不如說更像個家丁,此是其一。”

“他只教你畫些鬼符,卻不肯傳授修道之法,他對以前的弟子,難道也是這般?這是他行捉妖之事,不想讓你攪和進來,知曉他機密。此是其二。”

“其三,他不許你進去密室,卻讓個老婆子進進出出。密室就在山腳下,隔了這山,另一邊便是鄭員外的莊園。若是把這山下挖通。。。無論做何事情,皆可掩人耳目。讓個啞巴老婆子進去,即便看到什麽也說不出去。”

真石無言以對。

菡萏道:“不如我們先從鄭員外的莊園查起。”

“讓我想想。”真石縱身出了船艙,跳到島上一塊磐石上,打坐靜思。

相對於幾個月前,真石已是大不相同。老道所言,他都明白。雖是如此,好歹師父不曾虧待過他,沙重來時,還是師父親叩房門,讓他早早離開避禍。若是要當面質問師父,真石還真的有點心虛。

轉念一想,若是剛才一口答應,未免給人忘恩負義之感,必得要老道或是菡萏再三堅持下,方可勉強應允。

這個心思突然間就冒了出來,把真石自己都嚇了一跳。看來這幾顆狼妖的大妖丹,影響的可不止是氣海,連心性也慢慢變得跟個老妖物一般陰險。

坐了二個時辰,真石回到船上,天色已暗了下來。

真石道:“先去觀後的山上埋伏幾日。鄭員外的莊園,家仆甚多,怕是會打草驚蛇。待我師父外出,我們便去觀裏尋到婆婆,再去密室裏一探究竟。若真是與河西莊園如出一轍,我自會與師父當面對質。”

“如今北風大作,海上無法行船。若走漕運,只怕會被通明子察覺。不如上岸雇個牛車,姥爺吐了好些日子了,也好歇息歇息。”

“放心吧,都交給我了!”杏兒一邊說著,一個猛子紮進了海裏。

吃完了飯,杏兒回到船上,起了錨,扔了兩根粗繩下去,船竟慢慢動了起來。

三人到船頭去看,卻見兩頭巨鯨,咬著繩索,拉著船向前游去。行至海上,越來越快,如履平地,飛似的往北而去。

月光皎潔,海面上灑下一片銀色,波光粼粼。更有數百條大魚,躍出水面,伴著船舷魚躍而行。偶有薄霧,穿行其中,好似騰雲駕霧。海風拂面而來,於朦朧中,衣訣飄揚,眾人在船頭錯落而立,仿佛神仙一般。

“漁家都準備過年啦,我們在夜裏行船,離岸遠些,不會被發現的,放心吧。”杏兒笑著解釋道,“等明日進了渤海灣,我們再換小船,那圖上畫的,有條河到壽光呢。”

從舟山群島,經海路到渤海灣,不下兩千餘裏,更何況還是逆風而行。真石菡萏不禁連聲讚嘆,老道激動的老淚盈眶,嘆道:“當年秦始皇巡游東海,亦不過是看了幾條大魚。我這輩子算是沒白活啊。”

到了第二日傍晚,船已進了渤海灣。眾人將大船停好,老道去村裏漁家買了艘小船,便向壽光而來。

沿著河道行了百餘裏,天明時到了壽光。

菡萏將杏兒做個書童打扮,跟著老道在鎮上住下,打探消息。自己仍扮回以前矮胖老醜的模樣,和真石躲在山上,正是那日真石觀戰之處。

鄭員外還如往常一樣,每日進出皆是前呼後擁。莊園內,家丁忙忙碌碌,特別是靠近山腳的這棟樓,更有專人看管,不由得更加可疑。

雖沒有見到師父的蹤影,可遠遠還是能看到壽光觀中有炊煙升起,依稀能看見一個老邁身影,在觀中行走。

菡萏送真石來壽光觀時就曾見過啞婆婆,不曾察覺有異,如今離這麽老遠,更是看不出個究竟。只等玉成子離開,才好行事。

每日裏,真石大部分時間皆用來吐納修煉。真石心裏明白,沙重上門尋仇,師父雖僥幸贏了一局,但也應該遠走高飛,另覓他處。可眼下依舊回到這裏,恐怕就不這麽簡單了。這壽光觀與鄭員外,必有著某種不為人所知的關系。若到時撕破臉面,與師父動起手來,只怕氣海裏這些妖氣,不用師父出手便要了自己性命,還會連累菡萏和杏兒。

等了四五日,剛到子時,菡萏便望見玉成子禦劍向西而去,急忙喚過真石。二人翻墻而入,不見老婆婆蹤影,想來是在密室裏。真石怕有機關,不敢讓菡萏冒險,執意讓菡萏躲在山上,自己去領婆婆來見。菡萏爭不過,只在山腰裏等著。

真石悄悄摸進密室,所見無非是一些道家常用之物,一桌一椅,一榻一櫃,放置著些筆墨紙硯,經卷丹藥。

此處並不像閉關之處,定是還有暗門。真石摸索了一番,見墻角處,墻面有些歪了,便輕輕一推,那墻慢慢開了,露出一個暗道來。

真石沿著暗道向裏走去,約二三丈後,便有一石室。石室內有數個木籠,裏面空空如也。再往裏去,石室便分左右相隔,也是空的木籠數個。真石數了數,共是五六間石室,最深處一間,裏面放著蒲團,還有丹爐,看來這間才是閉關之處。

通道還在往深處延伸,想來必是通向鄭員外的莊園。

雖然發現了通道,可這些籠子空空如也,算不得證據,啞婆婆也不知去了哪裏。真石沒有算到會出現這一情勢,有點傻眼,正在不知如何進退時,一間石室內沖出一人,抓住真石的手就向外走去。

真石一看,正是那啞婆婆。啞婆婆走的甚快,一點都不像在院中打掃時那副駝背樣。

出了密室,來到院中,啞婆婆指手畫腳推著真石,示意真石趕快走。真石環顧四周,並無異樣,一把卷起啞婆婆,沖著山腰飛了過去。

菡萏與啞婆婆面對面站著,都楞在那裏,認不出對方是誰,也不知如何開口。

“現你原身出來!”真石在一旁急道。

菡萏立時反應過來,轉了兩圈,顯了原身出來,雖然當晚是新月,穿的也只是農婦衣裳,整個山腰卻好似被菡萏照亮一般。

啞婆婆先是一楞,接著便嗚咽起來,本就是駝著的背,彎的更厲害了,直到哭的跪倒在地。一雙蒼老皺巴的手緊緊抓著菡萏的衣裙,泣不成聲。

真石只聽到一個嬌柔卻明媚的女子聲音,異常清晰的從一頭骯臟蓬亂的頭發中傳了出來:

“姐姐!”

朝夕相伴百餘年,這朝思暮想的聲音如何聽不出來。菡萏在滿腹疑惑中聽到那一聲“姐姐”,瞬間崩潰,轟然跪地。姐妹倆緊緊相擁而泣,還不敢大聲。拼命壓低了卻撕心裂肺的嗚咽聲,在山巒間悠悠回蕩著。

過了許久,菡萏擡起芙蕖的頭,哭問道:“怎麽不變回來?”

芙蕖哭著搖搖頭,“變不回來了。”

菡萏驚道:“為何?”

“我的妖氣盡被一面圓鏡吸走,若強行變回來,怕是會傷及性命,魂魄消散。”

真石和菡萏都知這面圓鏡的厲害,默然無語。

菡萏要帶芙蕖走,芙蕖卻道她的妖丹也在玉成子手中,不取回妖丹,逃到那裏都是無用。菡萏聽罷,本已止住的淚水又忍不住決堤而下。

真石估摸著子時已過,不知玉成子何時會回到觀中,便要芙蕖定個日子時辰,再慢慢詳談。芙蕖道玉成子三日後,要去鎮上取東西,按往日習慣,必是過了辰時出觀,過了午時方回。三人約定,三日後的辰時三刻,在觀外的一處山頭詳談。

臨別時分,姐妹倆自是依依不舍,好在三日後還會相見。真石送了芙蕖回到觀中,菡萏在山腰上遠遠凝望,直到真石拖了她數次,才戀戀不舍,一步三回頭的回到鎮上。

第二日一早,四人坐著商議對策。菡萏情緒尚未平覆,真石將昨夜之事說了一遍。

老道問真石道:“對你師父的道行,知曉多少?”

真石道:“只見過一次,起初鬥不過沙重,隨後那圓鏡卻是厲害。”

老道又問:“以你如今的道行,比你師父如何?”

真石略一思索,搖了搖頭道,“今日雖努力修煉,可氣海內妖氣依舊洶湧。若能完全駕馭這些妖氣,尚能一戰。可如今只怕一出手,我自己就先吐血而亡了。何況師父還有那面圓鏡,可吸妖氣。”

老道心下甚奇,道:“這世上能吸妖氣之物,少之甚少,為何全讓你給碰上了。難道這圓盤還與你有什麽瓜葛麼?興許芙蕖知曉原委,來日見了她,定要問個明白。”

菡萏道:“山上積雪頗深,後日我二人前去就可,姥爺在店裏喝酒烤火,等我們回來罷。”

姚半仙道:“既是如此,菡萏姑娘,待那日見了令妹,且勿急著說些姐妹體己話。有幾件事,先得問個明白。這第一重要之事,便是這玉成子起居時間。比如何時起居,何時吃飯,何日出門,多久回來。若是他將芙蕖的妖丹藏於密室,我們便可趁他不在偷了出來。還有他何時煉氣,何時煉丹,心無旁顧,疏於防備之時。若要拼鬥,此時最好下手。”

“這第二麼,便是這圓鏡的由來。令妹失蹤這十年,應是被玉成子所囚。這面圓鏡,她興許知道一二。”

“壽光觀與鄭員外的美林園,究竟有何瓜葛。是否如梅花圖上所標,與河西莊園幹的是同一營生,你族內女子失蹤,是否與這裏有牽連。此為其三。”

“若是來得及,還有一事,只怕是真石要問的。。。”

老道看看真石,真石默默點了點頭。

“十年前的黃花溪,芙蕖看到的又是什麽,這個迷拖了整整十年,也該解開了。如今看來,那晚的第三個人,應是玉成子無疑。你父親如何會死,母親又去了哪裏,待後日,都能知曉了。”

真石長長的出了一口氣,這一天,他等的太久了。

姚半仙又道:“有一事讓你們知曉。這幾日在傳,說嶗山出事了。半個月前,就有些道人去嶗山上大鬧,要清玹掌門給個說法,說什麽嶗山道門藏汙納垢,暗通妖族,屠戮道友。我估摸著應是通明子的同黨。河西莊園被真石整個毀去,驚天動地,這些人怕掩蓋不住,便惡人先告狀,讓嶗山做了替罪羊。你掌門師伯,並不知曉個中原委,只怕是有口難辯”

真石道:“還有二日,待我回嶗山一次,與掌門說個明白。”

姚半仙道:“萬萬不可,這些人要的就是你現身,再逼你出手,一旦妖氣繞身,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。現在莊園被毀,死無對證,就算你見了掌門,告訴他實情,他會信麼?只怕你進了嶗山,再也出不來。這邊的事又該如何是好?”

真石細想,確實如此。嶗山掌門,自清玥師伯起,便是道門領袖一般。若說有道門中人,暗中勾結,對妖族欺淩迫害,甚至殘殺,換作半年前的自己,也是打死都不信的。

姚半仙道:“還是先結了玉成子之事,若是能取到證據,再去嶗山,也好爭辯。”

真石點頭應允。

姚半仙道:“這幾日天寒地凍,你二人在山上沒吃沒喝,便好好休息吧。我還去酒館打聽消息,每日回來讓你們知曉。”

“那我呢?”杏兒在一邊問道。

杏兒在海上呼風喚雨,可上了岸,便幫不上什麽忙了。老道想了想道:“幾日後,或有一場苦戰,杏兒姑娘先回去大船上,做些準備。萬一真石菡萏敵不過玉成子,便直接飛去船上往海裏去。玉成子不認得我,你們只管逃命,不用顧我。你們若不回來,我便往嶗山去等你們。”

杏兒央求著再住兩日,照顧菡萏姐姐,老道自是應允。又從靴子上取下銀針機關,交與菡萏,“將此物交與令妹,萬一事出緊急,便將銀針射向玉成子。如同杏兒射倒通明子一般,事發肘腋之間,最難提防,這樣你們便有時間逃去船上。”

菡萏謝過老道,將機關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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